皮毛
(没有计划的连载，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把故事说成什么样)
（一）皮毛
天阴沉沉，只有天边的一小块区域透出了点光。“清晨失去了光和世界末日一样。”小白抱怨着。他是个有洁癖的人，现在却顶着臭烘烘乱糟糟的头发站在广场上仰望着天，他刚坐了30多个小时的火车。“终于是熬到站了。”这对于已到中年的他很容易。他摸着瘪了的肚子，洁癖让他挑食，火车站的食物他是碰都不想碰的。他也没有带食品上火车。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旅行。
小夜从上铺铺爬下来，最后两节她有点迫不及待，就跳下来了。
“小夜，天还黑着，注意点。”她的妈妈莲子轻声责备。
“知道啦”小夜扑向了她的爸爸并躲进了他的怀里，‘咯咯咯’笑着。
莲子无奈地摇头。
耗子抚摸着小夜的头，笑望着莲子。
耗子打开包间门，火车通道里一股火车内特有的泡面脚臭味扑面而来。耗子夫妇皱眉缓了一下，小夜已经背着包冲了出去。
“看来她昨晚睡得很好嘛。”莲子回望了上铺折的整整齐齐的杯子。
耗子抓着络腮胡笑着追上了小夜，一把把她抗在了右肩上。
这是她们一家三口第五次来同一个地方旅行。每年一次。第一次小夜刚会对他们笑。
小白从背包里拿出用塑料袋封好的攻略本子，他上个月就开始做，他先画了地图，将地名一一标注在地图上，还有道路、河流、山丘...他事无巨细，他的上司总是在度假前把他叫到办公室对他说：“小白，我要出一趟远门。”小白也是像做攻略本子一样将上司吩咐的事一一记下。可当他打开本子站在广场上，却挪不动步子了。地图上广场前面的山呢？
小夜冲出广场，这里对她而言很熟。去年夏天，火车站广场前的高楼还没建起来，夕阳还会撒在广场上。那时，她骑在耗子的脖子上，看她和爸爸的影子被阳光拉着很长很长，她喜欢阳光。
她转过身等耗子和莲子过来，她笑了，指着他们的背后喊道：“爸爸爸爸，耶稣光耶！”
”也是丁达尔效应。“莲子走到了小夜面前，擦去她满头的汗。
”知道知道，它就是耶稣光。“小夜认真地说：”爸爸说丁达尔效应，是一种现象，而天上来的就应该叫耶稣光。“
莲子无奈地别过了头。耗子想起小夜三岁时来旅行就看到过耶稣光，当时她很喜欢，一直追问。耗子就用成人的方式和她解释这一种现象。”没想到她还记着。“耗子很惊喜，虽然，小夜未必能完全理解。
”早知道报团了。”小白再次摸着肚子，收起本子。
他的上司对他说的话：小白，你表现很好，可公司转型，我也不需要秘书了。你考虑下要不要去技术部？你可以独自去旅行一次在回复我。
上司给了他一个月的假，让小白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。小白也考虑过不就是去技术部嘛，可他又想起几年前技术部长和他握手时的感受：一只指甲缝描黑边的手伸向他，他不可拒绝地伸出手...
耗子一家三口在火车上就吃完了早餐，那是莲子出门前准备的便当。小夜在广场上疯跑了一阵之后，他们叫了一辆三轮车去往他们来这儿就会入住的民宿。三轮车很小，座位只能容纳他们三人，幸好他们没有多少行李。路途上，小夜一直找和车主小伙子聊：叔叔你好帅呀。叔叔你皮肤怎么比我爸爸还黑呀。叔叔那边那只鸟为什么是金色的呢？...
小白打开打车软件，最近的一辆车要10分钟才会到来。于是他给了司机定位，在广场的石墩上坐下等待。他讨厌那些三轮车揽客，攻略上说：这是都不是善类，准会宰你。只要是三轮车主过来和他打招呼，他准会给他们一张臭脸，让他们无趣地离开。
三轮车在路上跑着。耗子望着路两边的风景，相较去年，田野少了许多。“明年还要不要来呢？”耗子问自己。女儿小夜开始和车主小伙聊起她明天要去的地方了，那里有她的小玩伴们。去年她和其中的一个小男孩打了起来，她哭着说，我明年不来找你玩了。
私家车司机来了，他很客气，小白也觉得不怎么饿了，这是在还没打开车门之前。他不喜欢坐副驾，当他推上司机打开的前门，自己打开后车门时，他肚子又瘪回去了，后座满是皮毛，他没有看错的话，是野生动物的皮毛。
“我要投诉，你这不合你们的规矩。“小白拒绝上车。司机对此表达歉意并解释。可当小白回顾四周，偏远小城新建在郊区巨大的火车站人烟罕至，封顶的新楼盘如鬼城一般。三轮车也都不见了。
小伙子将三轮车停在路边，和小夜聊天，等着红灯变绿...
小白还是选择坐在副驾上，司机开得很慢，小白看着指针标在55迈，他的肚子叫起来了。
“师傅，能不能开得快点，我赶时间。”他带着指责。
...
私家车司机开始烦躁起来
“听说昨天前面路口出车祸了？”清真拉面店老板推了下小白帽子好奇地问。他给常来光顾的本地男食客端上了土豆牛肉盖浇饭。
“听说了，不是我负责的。我一个女同事在茶水间将这个事故告诉了我们。她负责。”男食客是位交通警察，他刚贴完罚单。
“隔壁的沙县小吃老板娘消息还蛮灵通的嘛！”拉面店老板顿了顿，“听说死了两个人，一个本地小伙子暑假回来帮他父亲拉客人...”
“是的，另一个是小女孩，你也认识，每年都会和他的父母来我们这儿度假，还说你们店的拉面比沙县的好吃的小夜。”男食客打断了拉面店老板的话，可惜地摇摇头。
“她去年还和我儿子打过架，说她今年不想再见我儿子了。”拉面店老板开始伤感起来，他之前只是听到些皮毛而已。
“是呀，那个小伙子也很可怜，父母也就他一个儿子，他刚上大学...”
“那肇事者呢？那辆小车的司机。”拉面店忙问。
“那个司机，他也倒霉。他的车上安装有两个监控像头，显示了他没超速，那个路口直行也不需要等红灯，那是个“—|”字路口...”男食客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他们熟知的那个路口。
“那他也应该看清楚嘛。”
“当时，乘客一直在骂他。”男食客吃完最后一口盖浇饭，付了钱。
出店门时，男食客对还在追问的拉面店老板点头道别：
“我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。”